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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鯊魚 鯊魚的天空影思

導演:Rainer Werner Fassbinder | 原著:Daniel F. Galouye | 年代:1973

庫柏力克的科幻之作《2001:太空漫遊》(1968)探討的是自我一再關注的反戰與人性的母題,塔克夫斯基的《飛向太空》在真實與虛幻間思考人生哲理,法斯賓達的《世界旦夕之間》在整體敘事結構與氣氛營造都具有希區考克般的懸疑筆調,直到結局則回歸法斯賓達一向擅長的通俗劇收尾。

男主角Fred Stiller在一間從事未來科技研究的公司中參與Simulacron計畫的研發,此科技的研發讓人們創造出一個形同現實的虛擬世界,而人們可以透過儀器來穿梭現實與虛擬世界之間,某日此計劃案的創作者Henry Vollmer莫名死亡,Fred的友人Guenther Lause也隨之人間蒸發,更詭異的是所有人都忘卻Guenther的存在,好似此人從未存在一般,這一連串的異樣導致Fred著手調查,過程中他甚至背負上殺害Vollmer的罪名而遭受警方通緝,透過種種線索的痕跡讓Fred開始懷疑自我所生存的世界是否只是另一個被虛擬出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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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旦夕之間》開啓了日後科幻電影的兩種重要的元素:真實與虛擬的交互替代關係、複製人渴望成為人類的情結。當古藤堡聖經問世之後印刷開啟人類文明的另一個新時代,不論政治結構的變革、經濟與工業的衝擊、社會文化的改革都各有不同層面的影響,哲學家班雅明更以悲/樂觀的雙重態度看待複製技術的傳播能力,然而在當代電影的世界中諸多科幻電影都把科技與人性或說科技與人類生(並)存關係的探討,科技是助力抑或浩劫的毀滅,早在1935年班雅明在「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一文的結論中便已探討到,當人類的科技/技術走在自身的理性之前的話,農業的灌溉的溝渠成為戰壕;噴灑農藥的飛機成為戰機。《魔鬼終結者》(1984-2009)》系列,則是起始於核毀滅之後世界幾乎是由電腦所取代;受到《世界旦夕之間》影響而誕生的三部曲:《駭客任務》(1999-2003)系列,便闡述人類在現實中受到機械兵團的入侵,在虛擬世界中則遭受電腦人的全面性取替。《惡靈古堡》(2002-)則表現意外走火的生化武器成為人類滅絕的起點。《世界旦夕之間》中也不時透露出人類遭受複製人取代,或是人類自以為真實的生活可能只是更高層他者科技底下的個體程式而已,片中Fred不斷疑問自我與他人現在的生存空間是否「真實」,我們創造出一個虛擬世界,但我們的世界是否也是他人所虛擬而成的世界?

所以《世界旦夕之間》中一個很核心的題旨在於「取替」的關係,現實世界的人經過虛擬世界的程式來模擬未來趨勢的走向,而虛擬世界的程式個體卻渴望來到現實世界成為人類,在影片中這兩個世界的轉換則必須透過一臺連接腦部的機器來進行心智的轉換,讓現實人類進入虛擬,虛擬程式個體也可以謀奪人類的心智成為人類,片中便有一場戲表現虛擬世界中的一個個體程式在一名組員進行心智轉換時伺機奪取他的軀體進入現實世界,來實現成為人類的渴望,最後卻被Fred識破。這種虛擬個體或其他類似的形式:機器人或人造人…等等,都有相類似的「人魚情結」。

在童話《小美人魚》中人魚公主愛麗兒一直著迷於人類世界,經常拾掇搜尋人類在海面上掉落的物品,在迪士尼動畫中一幕表現愛麗兒上下悠游在擺滿各種人類物品的基地中,並歌唱著渴望成為人類的夢想;在《銀翼殺手》(1982)中便探討複製人其實也具有人類情感的可能,Pris更是一直認為自己是真實的人類,她擁有一段和母親美好的童年記憶與一張與母親的泛黃照片;庫柏力克的遺作《AI:人工智慧》(2001)也是呈現複製人大衛,一直尋找人類與機械人的溝通性與共通性;在東方鬼怪神話中《白蛇傳》其後由徐克翻拍為《青蛇》(1993),也同樣透過不同角度再現蛇精渴望成為人類的慾望;雷利.史考克的另一部科幻之作《普羅米修斯》(2012)中,也表現人造人大衛也暗中希望能成為人類的潛在慾望,一幕捕捉他在外星人的戰艦操控室中被一群投影星系給包圍,徜徉在擁有無窮神祕有機生命的宇宙當中,最後停留到地球的畫面,和美人魚愛麗兒有異曲同工的連結!所以在諸多不同形式與題旨的科幻電影當中,複製人幾乎都懷抱著美人魚般的渴望,這心理情結就對比出終極的主體─人類,但更加諷刺之處在於人類卻絲毫不去珍惜與生俱來的情感或理性思考的能力,反而讓殘暴的手段成為最終的目的,來導引彼此的毀滅,形成一種咎由自取的愚昧。《世界旦夕之間》中精彩的鋪陳在於虛擬世界的程式個體愛因斯坦一心要偷渡到Fred的「現實」世界中,直到最後我們才得知原來Fred的世界也只是另一個再造的虛擬程式,形成某種何其荒謬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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